《沉默的羔羊》第62章 偷拍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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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偷拍者

發(fā)布時間:2017-04-17 09:29:00      字?jǐn)?shù):3222字

我想起小雪曾經(jīng)對我說的話,一旦認(rèn)真,你就輸了,這還沒有開始,我就要躲起來接受輸家的尷尬。我以為閉上眼,才不會被他看穿,其實我睜開眼,是不想看到他眼神中的自己,已經(jīng)淪落到需要靠他的施舍活下去。

我真是很天真,天真地以為,我可以欣然接受他的同情,也可以縱容自己插入別人的生活,更自大地膨脹自信,想起來就可笑,我把自己變成一個笑話,這個笑話是我輸?shù)拇鷥r。

許是改不了的脾性,我太容易認(rèn)真,不適合在風(fēng)月場所玩弄感情。感情這東西,看不見摸不著,卻藏在面具之后,每每煎熬,等待化成一團(tuán)血水,然后就凝固了,鐵了心沒了魂,徹底變成行尸走肉。

“雪禾,你有沒有聽我說話?”琪琪問得很小心。

我當(dāng)然沒有聽見,我的思緒飄忽不定,我只知道她嘰嘰喳喳講個不停,卻不知道她說些什么。我回到房間的時候,卷縮著躺在沙發(fā)上,我曲著身子,盡可能地減少空間,我不想浪費,我覺得我活著就挺浪費時間。

“莫少說了,如果你愿意,他想將文哥交給你處置?!辩麋骼^續(xù)小心地詢問,她奉了莫晉翀的指令,說服我處置王耀文。

我是個女孩,不能動不動喊打喊殺,我不想殺了王耀文,我想把他送到警察局,可是這里的人不可能給我這個機會。

莫少說,因為王耀文偷偷賣藥,所以才會害得枚姨被警察盯上,換言之,他們有所察覺,知道警察有派人調(diào)查。所以,姚公子和梁浩權(quán)才會懷疑會所的徐臨,如果是徐臨,他會怎么做?他會怎么處置王耀文?我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拿到任何證據(jù),但是,我知道王耀文非死不可,琪琪說,他們出現(xiàn)了分歧,有人希望用家法處理王耀文,而有人卻竭力反對,甚至想為其脫身,其中最反對的就是枚姨。

她還不知道,她的心肝寶貝干兒子,正是王耀文害得不可脫身。

茉莉是人證,她似乎知道王耀文的計劃,如果她肯站出來說話,那么枚姨這幫人絕不會袒護(hù),失去庇佑,王耀文一文不值,我的處置,會讓他生不如死。

琪琪見我突然爬起來披上外套,她想多問幾句,我沒有給她時間,于是她匆匆忙地跟上我,跟著我去往王耀文的房間。

我在門口遇到剛要出來的茉莉,她氣色很差,雙眼都是鋪滿了血色,她大概是知道王耀文的事情,所以跟我一樣,在他房間里試圖找些什么。我來晚一步,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蛛絲馬跡,不過我希望她找到那些照片,至少她可以獲得自由,又變成一朵茉莉花。

茉莉不喜歡我,我從她眼神中看得出,我們對視的那幾秒,她臉部微妙的變化很奇怪。我想打聲招呼,卻找不到話語,我甚至開不了口,只能識趣地側(cè)了身子讓出一條道。

琪琪看著茉莉的背影,若有所思地嘀咕:“之前聽人家說,茉莉和文哥有些不太正常,不知道是真是假?!?/p>我瞟一眼琪琪,想問,卻蹙了眉頭暗忖,這些個流言蜚語,你以為是秘密,須不知早就成了公開的消息,我好像很遵守原則,偷窺到也不多嘴,可是她們不會,她們等著看笑話。

對了,我不久前也成了笑話,大概不用多久,她們私底下還不知道傳成什么樣。

琪琪與我一同進(jìn)了房間,這里被翻得凌亂,應(yīng)該被好幾輪洗禮,我們來得比較晚,似乎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。

“究竟我們要找什么?”琪琪蹲下來又站起,扁著嘴轉(zhuǎn)身,無奈地看著我。

我沒有吭聲,在屋子里漫無目的地徘徊,我對每個細(xì)節(jié)都很認(rèn)真地探索,我回想著之前的情況,我站在這里,觀察每個可能藏有東西的地方。

“我看找不到什么,你以為文哥會把錢藏在這里?他這個守財奴,和枚姨半斤八兩,只知道斂財,才不會便宜了我們。”琪琪有些不耐煩,干脆坐在床上休息。

我朝她走去,撫摸床沿,感受這里的不一樣,其實一張床,沒有什么不一樣,正如琪琪所說,這里一目了然,確實藏不住值錢的東西。

我在琪琪身邊半蹲著,她煞有其事地說:“床底下,我早就看過,沒東西?!?/p>床底下沒有東西,可我還是把手伸進(jìn)去,在床底板摸索。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床底板,可能跟我爸藏私房錢有關(guān),我爸喜歡偷偷抽煙,媽媽不會給他買煙的錢,所以買煙的錢還得靠平日里積攢,記得有一次,我闖進(jìn)爸爸的房間,看他蹲在床邊,從床底板摸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,那個時候,我和老爸相視而笑,因為見者有份,他有了買煙的錢,我也有了零花錢。

“嗯?”我碰到凸起的地方,像是用膠布故意粘在床底板,我用力一扯,把整個紙袋子抽出來。

琪琪見到我有了收獲,還真是目瞪口呆。我有些平靜,滿足地?fù)崦Fぜ埓?,這里面必定裝了不少東西,掂量后感到有些分量。

“雪禾,這是些什么?快拆了看看?!辩麋髅蛄嗣蜃?,顯得極其緊張。

我明白人類窺探的本能,我自己也有些興奮,我想,我總算能找點有用的東西,也不枉我被王耀文嚇個半死。

牛皮紙袋完全封住,琪琪找來剪刀,我才能順利打開。紙袋里面裝滿了照片,敢情王耀文還是個攝影愛好者?不,他才不會有藝術(shù)細(xì)胞,他藏起來的這些照片,足足有一百多張,我乍舌的還不是這些龐大的數(shù)量,而是照片上大部分都是我所熟知的鄭先生。

“怎么會這樣?”琪琪的驚訝寫在臉上,而我的驚愕隱藏在內(nèi)心。

我看著幾乎全是鄭先生的照片,頭皮很麻,心思很沉重,這個王耀文,他究竟干什么?他拍了這么多鄭先生的照片,他惡心變態(tài)的程度超乎尋常。

恍然之間,我的記憶重疊,我瞪著雙眼看著黑暗,那黑暗之中分明有個人影,說不定也如我一般用他雙瞳注視著我。

我在黑暗之中感應(yīng)的那人盡然是王耀文,盡然是他,躲在角落偷拍鄭先生。

“雪禾?!辩麋鬟f給我一張照片,詫異地問,“你和鄭先生什么時候……”

我抓起照片合在一起,然后全部塞進(jìn)牛皮紙袋,我真是渾身發(fā)毛,一直以來習(xí)慣偷窺鄭先生,卻不曾想到暗處的影子也會偷窺自己,不,是偷窺鄭先生,他毫不知情,他一直被人跟蹤偷拍。

王耀文這個混蛋,為什么要偷拍鄭先生?

我暫時沒收紙袋里面的照片,我提醒琪琪保守秘密,雖然這不算什么秘密,但是我不想其他人知道鄭先生被偷拍,我的直覺又開始作祟,我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
雖然,鄭先生最終選擇的是丁菲菲,可是我不恨他,我覺得這是一個正常男人應(yīng)該選擇的結(jié)果,至少,我是在這里被拋棄,還有回旋的余地,倘若我真的被帶離地獄,躍入天堂的時候再墜落,到那個時候,我才真正死無葬身之地。

我們返回的時候,莫晉翀在房間等我,我在門口找機會先將紙袋交給琪琪藏起來,開門進(jìn)入,莫少一轉(zhuǎn)身,展露的笑顏依然那么溫暖,他的好,總是可以化解我的慌亂。

“雪禾,再過幾個小時,我們就靠岸了?!?/p>“我知道?!?/p>“你想去哪里?”

“怎么會這么問?”

“鄭曉江能帶你去的地方,我也可以?!蹦獣x翀有些孩子氣,他不愿強迫我,是想保留一點男人的尊嚴(yán),這一點我跟他是一樣的想法,我這么倔強,也不過是保存那點可憐的自尊。

“莫少,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?!蔽易谏嘲l(fā)上,故意微笑,顯得輕松地說,“再也不會讓鄭先生有機可乘?!?/p>“他是丁菲菲的男人,又來招惹你,我才會緊張,因為害怕你受傷害?!蹦獣x翀一只手插進(jìn)褲兜,另一只手把玩桌上的琉璃臺鐘。

“給我一點時間,時間可以抹殺很多東西?!蔽翼伲膫?cè)臉柔情似水,至少這個時候溫暖人心,我有時候真不愿相信莫少身在莫氏集團(tuán),他跟這里格格不入,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。

“我說了,不勉強你?!蹦獣x翀聳了聳肩,轉(zhuǎn)過頭來看著我說,“我給你一輩子的時間,你說夠不夠?”

我的笑容僵在自己臉上,莫少說的一輩子是多久?是不是我被禁錮在這里的時間?我的一輩子,是一秒鐘,一分鐘還是一個小時?很顯然,這一輩子太長,看不見盡頭。

莫晉翀走到我身邊,他抱著我的頭,撫摸我的長發(fā),細(xì)長的手指觸碰到頭皮的溫度,我敏感地向后倒,可是莫少不愿放手,他的手指一路下滑,滑到我的臉頰,在傷疤的位置停下來。

“雪禾,你是不是很想離開我?”莫少也是敏感的,一旦敏感,就會依賴自己的直覺,而往往這個時候,直覺又是那么的可靠。

我是不是很想離開莫少?我可以想像一下,我離開莫少,然后枚姨和王耀文,還有姚振晟,他們的魔爪伸向我,將我撕裂粉碎,我面目全非,根本活不下去。

我倒吸一口氣,抓住莫少的手,我盡這么自私,潛移默化地尋找救命草,先是莫少,然后是鄭先生,我利用莫少在這里高枕無憂,再利用鄭先生逃離魔窟,我是那么的自私,變得那么的無恥。

我仰起臉,拼命地?fù)u著頭,我不說話,咬著唇,感受莫少看我時,那樣的失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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